8　李商隱詩兩首

    后一句以藍(lán)田秀麗的群山和溫暖的陽光為背景，塑造了“玉生煙”的形象。玉深埋于地下，不為人所見，但它那濕潤的精氣卻能透過泥土，化為煙霧般升騰于空中，為群山增輝。這一想象來源于一個古老的傳說，據(jù)《長安志》載：“藍(lán)田山在長安縣東南三十里，其山產(chǎn)玉，又名玉山。”從玉被掩埋這方面來說，那是很可悲的；從“生煙”這一方面來說，卻又使人感到欣慰，其中的況味也是一言難盡的。
    這里的“珠”“玉”，可認(rèn)為是詩人自喻，不僅喻才能，更喻德行和理想；也可認(rèn)為是喻指詩人美好的向往、美好情感。但不論“珠”“玉”喻指什么，詩句都充滿了悵惘、悲傷之感。
    4.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
    剖析：尾聯(lián)采用反問遞進句式加強語氣，結(jié)束全詩。“此情”總攬所抒之情，“成追憶”則與“思華年”呼應(yīng)。“可待”即“豈待”，說明這令人惆悵傷感的“此情”，早已迷惘難遣，此時當(dāng)更令人難以承受。張中行用“一切都如隔世”為此句作注，實乃一語破的。
    5.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
    剖析：詩以“馬嵬”命題，重點是寫玄宗在馬嵬驛為“六軍”所逼，“賜”楊貴妃死。先用“海外徒聞更(還有)九州”，概括了方士在海外仙山上尋見楊貴妃的傳說。據(jù)說，楊玉環(huán)死后，唐玄宗曾令方士去海外尋其魂魄，在海外仙山會見了她，楊授以鈿合金釵，并言當(dāng)永記“愿世世為夫婦”之約。而“徒聞”“未卜”和“休”流露的譏諷語氣，又為下文定了基調(diào)。
    6.空聞虎旅傳宵柝，無復(fù)雞人報曉籌。
    剖析：這兩句承上鋪寫。“空聞”“宵柝”，即徒聞“宵柝”；“無復(fù)”“報曉”，即不用“報曉”。此皆承上兩句“徒聞”“未卜”之意，暗指楊玉環(huán)被縊于馬嵬之事。長期做“太平天子”、沉湎于淫樂生活的唐玄宗及其寵妃，哪里聽到過軍營中報更的梆子聲呢！在皇宮中，連公雞都不準(zhǔn)養(yǎng)；安然高臥，自有專人去做公雞報曉的工作。“虎旅傳宵柝”，本來是為了巡邏和警衛(wèi)，以保障皇帝和貴妃的安全。而冠以“空聞”二字，則表明“虎旅”雖“傳宵柝”，卻不能保障皇帝和貴妃的安全了。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無復(fù)雞人報曉籌”。
    7.此日六軍同駐馬，當(dāng)時七夕笑牽牛。
    剖析：這兩句轉(zhuǎn)入實事。“此日”指貴妃賜死之日，“當(dāng)時”指七夕相約之時。“六軍同駐馬”指禁軍嘩變，李、楊兩人的愛情也一同“駐馬”，并幻滅成空了。“七夕笑牽牛 ”，意為七夕之夜，長生殿上兩人曾歡笑密約，并笑牽牛織女一年一度相見之短暫；“當(dāng)時”曾“笑”他人，而今卻不如牽牛織女之長久相戀；相比之下，令人可憫而又可笑。詩人把六軍憤慨之情與長生殿秘密之誓放在一起對比著寫，相映成趣，議論深刻，筆鋒犀利。
    8.如何四紀(jì)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
    剖析：這兩句以反詰語氣反襯作結(jié)。“紀(jì)”，歲星（木星）十二年繞日一周為一紀(jì)，玄宗在位四十五年，約為四紀(jì)。“莫愁”古洛陽女子，嫁為盧家婦，婚后生活幸福。這兩句對比強烈，一方面是當(dāng)了四十多年皇帝的唐玄宗保不住自己的寵妃；另一方面是作為普通百姓的盧家能夠保住既善“織綺”，又能“采桑”的妻子莫愁。詩人又把這二者聯(lián)系起來，發(fā)出了冷峻的詰問：為什么當(dāng)了四十多年皇帝的唐玄宗還不如普通百姓能夠保住自己的妻子呢？通過反問，暗含指責(zé)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