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賞析及教學參考
二、整體感知
1.寫作年代
這首詩大約作于唐玄宗天寶初詩人在長安之時。《唐摭言》第七卷中有如下記載:“李太白始自西蜀至京,名未甚振,因以所業贄謁賀知章。知章覽《蜀道難》一篇,揚眉謂之曰:‘公非人世之人,可不是太白星精耶?’”書的作者王定保是唐末進士,活了八十多歲,一生只有此作,其說當有根據。再驗之于詩,亦可證明此說可靠:其一,詩中寫蜀道,先提太白山,次說青泥嶺,再說劍閣,最后說到錦城即成都,這些都是由長安入蜀的必經之地,而且被排列得如此有序,決非偶然;其二,詩中又多次出現“西”字,如“西當太白”“問君西游”“側身西望”,如果詩人當時不在長安,就不會這么說。此外尚有旁證,詳見“有關資料”。
2.詩的寓意
關于這首詩的寓意,歷來解釋紛紜,莫衷一是。
一說:劍南節度使嚴武欲加害于房、杜甫,這首詩系為擔心房、杜安危而作。此說出自唐末范攄所著《云溪友議》一書,為《新唐書•嚴武傳》所采用,但不足信。按:嚴武鎮蜀共兩次,時間都不長。第一次自肅宗上元二年(761)冬至寶應元年(762)夏,如真有此事,則當發生在此期間,但除范說外,沒有其他史料可以證明這一點,從杜甫這期間的詩作中也找不到佐證。至于第二次鎮蜀,已在代宗廣德二年(764)之后,這時李白已經故去(房亦病卒),如真有此事,也跟李白無關了。
一說:為諷刺章仇(zhāng qiú,復姓)兼瓊而作。此說出自宋沈括《夢溪筆談》,也缺乏根據。按:章仇兼瓊在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739)至天寶五載(746)期間曾任劍南節度使,是個善于媚上取寵的人,沒有反叛中央朝廷的行徑。
一說:為諷諫唐玄宗在安史之亂中幸蜀而作。此說出自元蕭士(yūn)《分類補注李太白集》的注語中,其說甚詳,各句均依此作了解釋。主要之點是,仿杜甫《北征》中以“君”稱唐肅宗(如“恐君有遺失”“君誠中興主”)之例,認為這首詩中“問君西游”的“君”指的是唐玄宗。這就純屬臆測了。
明人胡震亨在《李詩通》中對以上三說曾予批駁,且自創新說云:
“兼瓊在蜀,無據險跋扈之跡可當斯語(按:指‘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而言)。而嚴武出鎮在至德(唐肅宗第一個年號)后,玄宗幸蜀在天寶末,與此詩見賞賀監(指賀知章),在天寶初者,年歲亦皆不合。則此數說似并屬揣摩。愚謂《蜀道難》自是古相和歌曲,梁、陳間擬者不乏,詎必盡有為而作?白蜀人,自為蜀詠耳。言其險,更著其戒,如云‘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風人之義遠矣。必求一人一時之事以實之,不幾失之鑿乎?”(文中著重號系編者所加。)
我們認為胡震亨的說法很有道理,“言其險,更著其戒”七字尤其下得精確,如據文直解并聯系安史之亂前后蜀地動亂頻仍的情形,就可以看出詩人的用意很可能正是這樣。跟那些用“一人一時之事”來解詩的做法相比,胡的見解確實高明得多。
三、鑒賞要點
清代詩評家沈德潛曾這樣評論這首詩:“筆陣縱橫,如虬飛蠖動,起雷霆于指顧之間。”(《唐詩別裁》)這段話既形象而又概括,涵蓋的內容很多,但主要是指章法靈活、氣象宏偉而言。茲分述如下:
先說章法。
詩人創造性地繼承了古代民歌中常見的復沓形式(又稱反復),主旨句凡三見:開頭、中間、結尾各出現一次。這并非簡單的重復,因為它每出現一次都給讀者帶來新的啟示,由此自然形成了以主旨句貫穿始終、內容層層深入的格局,使人產生一嘆之不足而至于再,再嘆之不足而至于三的感受。這樣的章法可稱靈活巧妙,也就是沈德潛說的“筆陣縱橫,如虬飛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