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備課資料
詩中淳樸清新的民歌風格,內在節(jié)奏上重疊反復的形式,同一相思別離用或顯、或寓、或直、或曲、或托物比興的方法層層深入,“若秀才對朋友說家常話”式單純優(yōu)美的語言,正是這首詩具有永恒藝術魅力的所在。而首敘初別之情--次敘路遠會難--再敘相思之苦--末以寬慰期待作結。離合奇正,現(xiàn)轉換變化之妙。不迫不露、句意平遠的藝術風格,表現(xiàn)出東方女性熱戀相思的心理特點。
二、《行行重行行》藝術手法賞析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顧返。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這是一首在東漢末年動蕩歲月中的相思亂離之歌,寫一女子對長期遠離的情人的沉痛思念,情真、景真、事真、意真,讀之使人悲感無端,為女主人公真摯痛苦的愛情呼喚所感動。人生“悲莫悲兮生別離”,情人間會面無期的離別之恨,更會使他們終日悵惘,心灰意絕。作品抒發(fā)思婦的離別之苦,盼望之切,相思之痛,無端的猜疑,以及歲月催老、空負佳期的悲愴,欲說還休,欲罷不能,只好強自寬解的自憐,真實而生動地刻畫了這一特定情勢下女方當事人的曲折心理,表現(xiàn)了人類共有的復雜情感,因此具有永久的藝術魅力。
作品章法搖曳,回環(huán)往復,文勢奇縱而又高渾自然。前六句追述始別,夾敘夾議。首句即以涵蓋全詩之勢竦起,接寫道路之長,間阻重重,然后以“會面安可知”一頓,補足上文并勾起下情。中六句正敘相思之痛,用的是比興襯托手法。先以“胡馬”二句橫插一筆,以動物的本能比方人類的自覺,希望情人盡可能地向自己、向家鄉(xiāng)靠攏。想象奇詭,警策有力。接著筆鋒一轉,寫情人與自己非但沒有靠近,反而日趨遙遠。這給她的內心造成了嚴重創(chuàng)傷。“衣帶日緩”暗示自己的瘦弱,間接寫情,以襯思念之切。“浮云蔽日”則是猜忌:她懷疑有“第三者”插足,使情人忘卻了自己。無端猜忌是在抒發(fā)其期待屢空后的一腔幽怨。文勢突兀奇縱,全詩進入高潮。后四句緩收全篇,寫歲月催老,徒思無益,決心“努力加餐飯”。用爽語作結,使我們看到了思婦性格的另一面。但她的爽朗敵不過她的癡情,明日一早相思還會重演,因此這僅只是一種強自寬解。在章法上,結句與“衣帶”一語相呼應,針線細密,回環(huán)無痕。就全篇而言,首敘初別之情——次敘路遠會路難——再敘相思之苦——末以寬慰期待作結。雖然多次換筆換勢,曲折往復,但始終一氣相生,處處妥貼,渾然一體,達到了自然天成的程度。
本詩的此興手法新穎別致,語意奇警。“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借鑒了屈原“鳥飛反故鄉(xiāng)兮,狐死必首丘”(《哀郢》)的語意,并開啟了陶淵明“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歸園田居》)的創(chuàng)新法門。雖然,屈詩突出了誓死歸根的意志,陶詩唱出了對自由的渴望,與屈陶相比本詩有些溫厚,但卻適合思婦的身分和心境。作品用衣寬暗示體瘦,以襯人物的癡情,震蕩讀者的血脈。影響所及,有陸機的“攬衣有余帶,循形不盈襟”(《擬行行重行行》);蕭綱的“欲知心恨急,翻令衣帶寬”(《當壚曲》);終于出現(xiàn)了柳永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鳳棲梧》)的千古絕唱。《西廂記•哭宴》:“聽得道一聲‘去也’,松了金釧;遙望見十里長亭,減了玉肌。”這一精采絕艷的曲辭,顯然也從本詩受到過啟發(fā)。詩中的游子雖未出場,但“行行重行行”即是其寫照。聯(lián)系漢末文士的共同遭遇,也可想象其奔波不已、以圖仕進的辛酸。因此,本詩借思婦之口,同時也唱出了一代文士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