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愛農》學案
其實在我們所認識的當現代的文人中以水為自己生命精神歸宿的不在少數,比如出生在江南的國學大師王國維,王國維自沉,更是痛中之痛。1927年6月2日上午,王國維匆匆走完最后幾步。他向同事借了5元錢,人力車拉他到頤和園,沿昆明湖畔步行至魚藻軒,抽煙、沉思,然后靜悄悄地一躍,落入泥沙淤積的湖底,水波驚后,漣漪淡去,50年的生命就此終結。內衣袋中藏有一紙遺書,遺書的前八個字“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石破天驚!接著寫道:“經此世變,義無再辱。我死后,當草草棺殮,即行槁葬于清華園塋地……”戴著一副大眼鏡的王國維,連魚藻軒那里的水到底有多深都沒看清,就縱身跳了進去。雖然,不出兩分鐘就被人救起,連背后的衣服都未浸濕。但湖水太淺,王國維的頭扎入泥中,窒息而死。王國維50年的一生,經歷的也是他自己總結出的人生與治學的“三境界說”:“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王國維在海寧家鄉(xiāng)望盡錢塘大潮、百日維新;然后離鄉(xiāng)遠去,為弘揚國學消得憔悴;繼而登峰造極,歷經世變而失群,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煙波浩渺處。50歲聲名遠播,竟神使鬼差而又神志清醒地走向湖底。王國維羸弱而高大,夭亡而久長,短命而永壽,匆匆留下財富,匆匆葬送自己。王國維生得輝煌、死得懵懂。 王國維幼年失母,青年喪妻,中年夭子,滄桑巨變,死神一直威逼著他。他沉默寡言,抑郁悲觀,憂慮過度,內心痛苦。亂世烽煙中的王國維,猶如一葉扁舟風雨飄搖,他無力招架。作為國學大師,王國維性本高潔,不交權貴,遠離政治,不慕榮華,不圖享受,生活儉樸,深居簡出,待人誠善,崇尚美學,一心治學,獨學獨創(chuàng),求真追新,堪稱偉大杰出,不至于活不下去呀!我無法忽略他一生草草收場的尾聲:魚藻軒默然端坐、回顧平生,半是學問、半是恐懼,飽學的大學問沒有給他的悲觀找到出路,逃避世俗也沒有挽救他的清靜治學之心。借問湖水:是要將他解脫,還是真能讓他超越? 又如,我們都較熟悉的老舍先生,關于他受辱而投湖的文字也不在少數。具有同樣的文化與社會的震撼意義這又說回了投湖,世紀之交到北京那次,曾在北京尋訪過另一個湖,與老舍有關的湖。也是五月左右,這時,鄧拓和田家英都各自先行上路了。但老舍心存希望,住進了醫(yī)院。但三個月后,還是走向那個和放死人的“太平間”一個名字的太平湖。那是1958年大躍進時挖河道弄出來的湖,才兩米深。不知老舍自沉是不是和王國維一樣尷尬和痛苦。這個當年有“燕京新八景”之稱的湖,在1971年修環(huán)城地鐵時,被龐大的建筑工程填平,任誰也找不著那片水了。由于老舍投湖自盡,太平湖在北京人心中有了一種獨特的牽掛。XX年在進行護城河綜合治理時,人們又在北護城河上重新建了一個新太平湖。雖然,已不在老太平湖的原址,但那份紀念與敬仰的意思相信還在。 自沉當然不是一件好事,但“不降其志,不辱其生”的文化符號意義還是令人感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