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公文寫作應講究語言文采
提起機關公文,不少擬寫者厭倦,認為沒寫頭;更多的閱讀者皺眉,認為沒看頭。這倒使我想起1942年毛澤東同志在延安干部會上所作的《反對黨八股》的講演中列舉的黨八被的罪狀。其中的“空話連篇,言之無物”、“語言無味,象個癟三”、“甲乙丙丁,開中藥鋪”,倒是言中了我們當今公文中的一個十分嚴重,卻又末被充分認識的問題。這就是缺少文采,甚至根本沒有文采,成了當今公文的一個通病。
為什么55年前毛澤東同志指出的問題,今天重又出現呢?這有多方面的原因:
一是歷史的原因。古人寫文章是很講究文采的,孔子說;“言之無文,行而不遠”,這是十分中肯的意見。一部《論語》,不但是孔子和他的弟子的思想和學問體現,其語言的精煉、優美、含蓄,也是古代文章的典范。后世的學者也都很注重文章的文采,人們所以愛讀司馬遷的《史記》,不只是為了了解歷史,還常常是出于欣賞文章的文采。至于諸葛亮的《出師表》、陳琳的《為袁紹檄豫州文》等雖屬公文,也是很有文采的。但是,自從文學與其他學科顯著地分途以來,有些非文學作品的作者對于文章,特別是對公文的文采便有所忽視。宋代以后,甚至有“作文害道”之說。清代某些主張經世致用的學者,更有輕視文采的傾向。到了本世紀40年代則有“黨八股”的出現。以上可以說是歷史的原因。
二是認識上的原因。不少人對公文語言必須莊重、樸實的要求作了片面的理解,以為莊重就不能抒發情感,樸實就不能使用華麗的詞句。于是公文語言在運用上便越來越枯燥乏味,在表情達意上便越來越平淡浮淺,好似患了“貧血”病和營養不良癥。又有不少人認為公文屬于應用文,又不是文學作品,只要通俗、明白、易懂就行了,要什么文采?于是不少公文便只有抽象的道理,缺少具體的形象;便只有一二三四的敘述,沒有生動鮮明的論證。這就是毛澤東同志所說的那種“不生動,不形象,使人看了頭痛”的文章。還有一些人則死守著公文的既定框框和固有程式,不敢超越雷池一步。所以,如今雖說誰都認為毛澤東的文稿很有文采,也常以他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作為范文。可要是誰真的象毛澤東那樣撰寫調查報告,恐怕十個有十個要以“不合規范,沒有章法”被“斃”掉。而我們經常接觸到的一些調查報告,雖然是既合規范,又有章法,卻是沒了生氣,沒了個性,形式呆板,語言枯燥,不要說群眾不愿意看,就連自己讀起來也味同嚼蠟。
三是作者的原因。領導懶于動筆是其一。領導在辦文上如何使用秘書,毛澤東同志對此講得最多,最尖銳,也最深刻。他歷來主張領導自己動手,不要秘書代勞。可是現在又有多少領導親自動手寫文章呢7有的同志原本是寫文章的,文筆也不錯,但一當了領導就“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了。如今,大領導不寫,小領導也不寫,甚至不寫文章的辦公室主任也大有人在。曹操、王安石等古代將相的文章為什么很有文采,毛澤東、鄧小平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文章為什么很有文采,原因盡管是多方面的,但自己動手,不要秘書代勞,是一個重要原因。領導著一個方面的工作,甚至是領導著一項偉大事業的領導干部,其嘔心瀝血的辛勞,其屢經挫折的感慨,其運籌帷幄的靈感,其百戰百勝的激情,絕非秘書所能感受,更非秘書所能寫出。唯有領導親自動筆,才能情感洋溢,異彩紛呈。缺乏真情實感是其二。公文雖屬受命之作,但若沒有真摯的情懷,實際的感受,也是不可能寫出文采的,更不可能以這樣的文章去感染、感動他人。如《轉發通知的通知的通知》之類的“接力”文;既無新內容,也無新舉措,更無新精神,年年如此的“季節”文;照顧方方面面,大段摘抄引證,不能不發的“應景”文。還有一些要求下級令行禁止的公文,需要深入調查研究才能寫好的公文,本人卻不令行禁止,自己從不下去,又讓秘書閉門造車,又怎能寫出文采呢?素質太差勉為其難是其三。多數機關工作人員,包括秘書原本文學功底就淺,進入機關這個門后,又從沒遇上個本領高強的“師傅”,如此一代傳一代,文通字順已經很不簡單了,哪有文采之說。加之,今天晚上布置的文,明天早上就必須交卷,只好“蘿卜快了不洗泥”,質量服從速度,還講什么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