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教案
全詞表達了詞人堅決主張抗金,而又反對冒進輕敵的思想,抒發了對淪陷區人民的同情,揭露了南宋政治的腐敗,亦流露出詞人報國無門的苦悶。
這首詞最大的藝術特色在于善用典故。辛棄疾是很會用典的,他作此詞時,已年屆六旬。人上了年紀,自然喜歡講古,再加之題為“懷古”,托古諷今,不用典故行嗎?全詞用典雖多,卻都相當貼切恰當,不僅沒有妨礙思想,而且用簡煉的語句,表現了豐富的內容,非一般“掉書袋”可比。首先,詞人將典故與現實巧妙對照。詞中所選典故,均與京口北固亭相吻合,與帝王將相有關,且遠涉前代南北分離史事。使用這些典故,可直而不露、隱而不晦地與南宋統治者進行類比或對比。如用孫權、劉裕的英雄壯舉,對比南宋統治者的屈辱妥協,讓人何等郁郁于懷;用劉義隆草率北伐,急于“封狼居胥”,建蓋世奇功,反遭慘敗,來類比韓倔胄不修戰備、輕戰冒進的路線,使人多么提心吊膽;用廉頗被讒的故事,類比南宋踐踏人材,令人久久扼腕長嘆。其中,以劉宋比南宋,以北魏比金國,以劉義隆、王玄謨昏君庸臣比現實生活中的宋寧宗、韓位胄,足見用典之精,又顯作者膽量之大,不畏當權者。其次,將典故當為形象的畫面、生動的語言。若用典多且不好,如沙入眼中;用得多且好,可收言簡意豐之功效。詞中所用典故,都是經過了再創作,毫無面目刻板、呆滯生澀之感。寫劉裕北面破敵,“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其英武形象躍然紙上;寫劉義隆草率北進,“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其狼狽情狀現于眼前;寫拓跋燾慶功的場面,“一片神鴉社鼓”,其喧嚷之聲聞于耳畔;寫自己年歲老大,“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其怨憤之情縈繞筆端。一個個典故,在作者筆下化成了一幅幅活生生的圖畫,使讀者宜于理解、樂于接受。
同屬豪放派,與蘇軾相比,辛棄疾少了一份曠達、一份雄邁,多了幾許悲涼、幾許蒼勁!按蠼瓥|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何等豪邁,何等雄壯!這是辛棄疾做不到的。全詞基調雖是豪放,卻流淌著一股濃郁的悲涼、惆悵之情。上片“千古江山”,起句偉岸、挺拔,“英雄無覓”卻筆鋒一轉,調子低了下來。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曹操曾自詡為“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后來,孫權被曹操激賞為“生子當如孫仲謀”,可是而今風流余韻安在?只剩下風雨之后,落紅滿地而已。一個“總”字,讓人心頭悶悶的。劉裕住處,已滄海桑田,易為尋常巷陌,堂前燕子可曾記得舊時主人?斜斜的如血殘陽給雜草茂樹抹上了一層紅暈,讓人想哭。遙想劉裕當年壯舉,令人徒喚奈何!下片起首“草草”二字,道盡劉義隆、王玄謨輩利令智昏,誤國誤民。詞人從北歸南,歷時四十三載矣,人生能再有一個四十三載嗎?可自己的雄心壯志、抗金大業卻一直難遂。此時,眺望江那邊曾經戰斗過的熱土,老百姓依然在異族統治下苦苦掙扎,心中又苦恨相煎。拓跋燾慶功的場景,一想起來,就使人拊胸痛惜。廉頗雖老,趙王尚有起用之意,而自己此時卻連遭貶斥,天子不聞不問,空懷老當益壯的愛國豪情,其幽怨、悲憤、郁悶之情溢于言表。
典妙而雅,情深而切,用典與抒情交相輝映,相得益彰,辛棄疾真不愧為個中高手!(語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