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萊》
哈姆萊特的瘋狂只有一半是假的;他耍巧妙的騙術來裝瘋。只有他真正接近于瘋狂的狀態時才能裝得出。
歌德[(1749—1832)德國詩人,劇作家,思想家]:一個美麗、純潔、高貴而道德高尚的人,他沒有堅強的精力使他成為英雄,卻在一個重擔下毀滅了,這重擔他既不能掮起,也不能放下;每個責任對他都是神圣的,這個責任卻是太沉重了。他被要求去做不可能的事,這事本身不是不可能的,對于他卻是不可能的。他是怎樣地徘徊、輾轉、恐懼、進退維谷,總是觸景生情,總是回憶過去;最后幾乎失卻他面前的目標。
(摘自《哈姆萊特》,浙江文藝出版杜1991年12月版)
浪漫派批評家——19世紀對哈姆萊特的批評占主導地位的是浪漫派批評家,他們筆下的哈姆萊特也帶有十足的浪漫派的氣質,耽于幻想,回避現實,對行動不感興趣,沉溺于自己心造的世界,是一個憂郁感傷、多愁善感、生性軟弱的知識分子。他們也認識到這些是哈姆萊特的缺點,但對這些缺點,他們是欣賞、共鳴和陶醉,甚至拿哈姆萊特來比附自己,說自己就是哈姆萊特,哈姆萊特就是我們每一個人。
當然,說自己就是哈姆萊特的不僅止于浪漫派,而是相當普遍的。19世紀進步的作家、批評家也從哈姆萊特身上找到了理性的、理想的、革命的力量,因此認為哈姆萊特和自己志同道合,或者就是自己的化身。
德國詩人海涅說:“我們認識這個哈姆萊特,好像我們認識我們自己的面孔,我們經常在鏡子里看到他”,并說看到的“正是我們自己的相貌”。
屠格涅夫認為任何人都會同情哈姆萊特的原因是:“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在哈姆萊特身上找到他自己的缺點。”
俄國批評家別林斯基幾乎把哈姆萊特從個人擴大到全人類,他說哈姆萊特“是偉大的,深刻的,……他就是你,就是我,就是我們每一個人廣
法國文豪雨果也持相同的看法;“哈姆萊特像我們每一個人一樣真實,但又要比我們偉大。他是一個巨人,卻又是一個真實的人。
因為哈姆萊特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們大家。哈姆萊特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人。”
e.瓊斯——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指出“戀母情結”(即俄狄浦斯情結)是哈姆萊特行動延宕的下意識動機和原因。
e.瓊斯在他1949年出版的《哈姆萊特與俄狄浦斯》一書中發展了這一理論,使他成為這一理論的代表。他認為哈姆萊特熱衷從事的都是別的事情,而不是復仇。他的理論是:“一個人無論什么時候,不能做他良心告訴他應該做同時他也有強烈愿望去做的事,那么這往往是因為他內心有一種隱蔽的不想去做的理由,這個理由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意識到,僅僅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哈姆萊特的情況就是如此。”
他指出哈姆萊特總有借口。“一會兒假托自己太怯懦,不能履行這一職責,一會兒他又懷疑鬼魂的真實性,而另一個時候當機會自己來到時,他又認為這個時機不適合,最好等國王牙巳罪的時候把他殺死等等”,遲遲不采取實際行動。他認為這一情況就是哈姆萊特自己也難以承認的某個深藏的理由,那就是他“在孩子的時候,對他必須和甚至是自己的父親分享母親的愛都感到極大的不愉快,把他看作一個敵手,并且暗中希望能把他除掉,以便自己能享受到無可爭辯的不受干擾的愛的壟斷,而現在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卻被他的叔父搶去”,在他看到自己渴望去做的事,卻被別人做了,奪了這個位置,“這就激起了在他對母親的愛中取代他父親的長期壓下去的欲望,這一欲望在他潛意識中非常活躍”。瓊斯得到的結論是:“他自己的罪惡心理阻止他完全譴責他的叔父……事實上,他叔父和他自己個性中埋藏得最深的東西是連為一體的,因此,他殺死叔父,也就不能不是殺死他自己。……只有當他已到最后犧牲時刻,并把自己帶到死亡的門前時,他才義無返顧地實踐了他的義務,報了父仇,殺死了他的另一個自己——叔父。”他把哈姆萊特分為兩個,一個是意識中的哈姆萊特,一個是潛意識中的哈姆萊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