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
緊承上段, 由“路”入手,談到人不得不流浪:出于天性,也出于命運。而這命運,就是人對精神家園的追尋。這里,文章又深入了一步,由日常生活的場景轉入對人生、命運與內心世界的思考。人們早已發現,人生實質上是一場苦旅。[第三部分的中心句,從人的流浪轉入對人生的思考。]坐在這輛車里的人們,將在這樣一輛擁擠不堪的車里,開始他們的旅途。我們可以想像:車吼叫著,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顛簸,把一車人搖得東歪西倒,使人一路受著皮肉之。那位男子手托下巴,望著車窗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個將要開始艱難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與茫然。[從畫面上的男子入手,寫“他手托下巴,望著車窗外”的動作,寫他“流露出一個將要開始艱難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與茫然”的眼神,從人的精神 上對“苦旅”作了深刻的詮釋。]錢鐘書先生的《圍城》中也出現過這種 擁擠的汽車。豐子愷先 生有篇散文,也是專寫這種老掉牙的汽的。他的那輛汽車在荒郊野外的半路上拋錨了,14—6并且總是不能修好。他把旅途的不安、無奈與焦躁不寧、索然無味①細細地寫了出來:真是一番苦旅。[以上寫具象化旅程的艱難,形象逼真。]當然,在這天底下,在同一時間里,有許多人也許是坐在豪華的游艇上、舒適的飛機或火車上進行他們的旅行的。[提及另外的情況,使論述更加完備]他們的心情就一定要比在這種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中的人們要好些嗎?[反問加強語氣。]如果我們把這種具象化的旅行,抽象化為人生的旅途,我們不分彼此,都是苦旅者。[從眼前的情景過渡到抽象的人生,由對表面現象的描述深入到抽象人生的認識,逐層深入。]提出本部分的論點——人生實質上是一場苦旅,并初步地進行具象化的論述。 人的悲劇性實質,還不完全在于總想到達目的地卻總不能到達目的地,[承前]而在于走向前方、到處流浪時,又時時刻刻地惦念②著正在遠去和久已不見的家、家園和家鄉。[人處于走向前方與惦念家鄉的兩難境地之中。]就如同一首歌唱到的那樣:回家的心思,總在心頭。中國古代詩歌,有許多篇幅是交給思鄉之情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③(崔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④(宋之問)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⑤(《古詩十九首》) “家在夢中何日到,春來江上幾人還?”⑥(盧綸)“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⑦(李益)“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⑧(韋莊)[引用大量寫家園之思的古代詩歌,來論述人處于走向前方與惦念家鄉的矛盾之中。]•……悲劇的不可避免在于:人無法還家;更在于:即使是還了家[這個“家”應該是實際的“家”],依然還在無家[這個“家”應該是心中的“家”,一種“家”的感覺]感覺之中。[注意此處層層翻新,步步深入:流浪時惦念著家,惦念家又無法回家,即使回了家也找不到家的感覺。]那位崔顥,本可以湊足盤纏回家一趟,用不著那樣傷感。然而,他深深地知道,他在心中想念的那個家,只是由家的溫馨與安寧養育起來的一種抽象的感覺罷了。[事例論證:分析崔顥詩歌所蘊涵的內心感受來證明精神家園的無處找尋。精神家園即“他在心中想念的那個家”,是“由家的溫馨與安寧養育起來的一種抽象的感覺”,而非“可遮風避雨的實在的家”。]那個可遮風避雨的實在的家,并不能從心靈深處抹去他無家可歸的感覺。他只能望著江上煙波,在心中體味一派蒼涼。[形象地寫出崔穎無法尋找心靈家園的傷感,也是不斷在外闖蕩的人們的普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