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漫筆(節(jié)選)教案
而且是"漫筆"。
"漫",既是內(nèi)容的"漫"無邊際,又是"心事浩茫連廣字"的"漫漫"心緒,還是一種"漫延開來"的思維方式--魯迅曾談到自己"動起筆來,總是離題有千里之遠(總)是胡思亂想……總像斷線的風(fēng)箏似的收不回來"(《在慶祝滬寧克復(fù)的那一邊》),所說的就是這種思維的聯(lián)想。同時,既稱為"漫筆",這也是"散"漫無拘、筆隨心意、興之所至的筆墨趣味。
這正是五四時期所盛行的文體--隨筆。90年代末似乎又再度興盛,而且有"學(xué)者隨筆"之說;那么,魯迅這篇也可算是"學(xué)者隨筆"的開路之作。不過,這已是題外話。
拉回"題內(nèi)",還要再說一句:作者既點明"漫筆",我們在閱讀時,就要注意其漫衍無際的"心事<心緒)思維筆墨",從散漫無序中抓住其"思想"的要點,也即前面所說,作者獨具"夜眼",對于我們所生存的社會、歷史的獨特發(fā)現(xiàn)。
(二)
現(xiàn)在進入正文。
作者首先敘述了自己(以及普通老百姓)所親歷的一件不大不小的日常生活事件:如何相信國家銀行而將銀元換成鈔票(第一段),又如何因政局不穩(wěn)要將鈔票轉(zhuǎn)換銀元而不得(第二段),聽說暗中有了行情又如何趕去兌現(xiàn),即使打了折扣也在所不惜(第三段)。正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人們習(xí)以為常的生活現(xiàn)象,成為魯迅思考的起點,成為他的思想探索的起點;最平凡的,最普遍的,也是最深刻的。這是魯迅的雜文(隨筆)思維與寫作的特點。
細加琢磨,就會發(fā)現(xiàn),作者在敘述中著意突出了"人"(老百姓與自己)在事件過程中心情的變化;于是注意到了如下關(guān)鍵詞:開始換鈔票時的"樂意"(第一段),停止兌現(xiàn)時的"不甘心"(第二段)與"恐慌"(第三段),最后打折兌換、吃了虧以后的"非常高興"與"更非常高興"(第三段)。還有一個細節(jié)也頗發(fā)人深省:第一、三、四段都寫到"銀元裝在懷中",感覺卻大不一樣,開始只覺得"沉重累墜",幾乎失去、又終于得到(盡管打了折扣)后就"沉墊墊地覺得安心,喜歡"。這里,對人對外在事件的內(nèi)心反應(yīng)的關(guān)注,也即對人的精神世界關(guān)注,也成了魯迅雜文(隨筆)思維與寫作的一個特點。
從表面上看,作者的敘述是平靜而不動聲色的;但細讀原文,卻不難發(fā)現(xiàn)字里行間的調(diào)侃語氣。例如第一段"除了多少對于銀子有特別嗜好和愛情的人物之外",第二段"于是降格以求,不講愛國了",第三段"(現(xiàn)銀)沉墊墊地墜在懷中,似乎這就是我的性命的斤兩"之類,都是對作者自己與,普通百姓,也即下文所說的"我們"的一種幽默的自嘲,與對第一段提及的"特殊知識階級",以后又不斷提及的"研究室"里的文人、"愛排場的學(xué)者"的反語中的諷刺是大不相同的。本文的重點顯然在"自嘲",對"特殊知識階級"的反諷不過是順手一擊。而這種"自嘲"(自我反省)也同樣成了魯迅雜文(隨筆)思維與寫作的特性。
問題是,作者通過這日常生活事件,要反省什么?或者說,他那雙"看夜"的眼睛,看到了生活(歷史)深處的什么?
(三)
于是,進入了本文第二個層面。
而要進入這一層面,就必須實現(xiàn)思想(思維)的一個飛躍,這就是第四段(也即通常所說的"過波段")所說,"突然起了另一思想"。這是前文所說的"聯(lián)想"思維的第一步,我們也可以稱之為"多級跳躍"中的第一級。
"我們極容易變成奴隸,而且變了之后,還萬分喜歡"--這也是作者在本文中所提出的第一級判斷。這一判斷緊接前文"倘在平時,錢鋪子如果少給我一個銅元,我是絕不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因為有可能失去全部銅元,即使大打折扣我也萬分喜歡這一事實陳述而提出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個"理論的提升(飛躍)",提出了"奴隸"的概念(這一概念我們將在下文加以界說),"我們"(作者自己與普通百姓)就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