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詩歌鑒賞(五)(教案)
將高蟾的《金陵晚望》和本篇作一比較,頗耐人尋味。一個感嘆“一片傷心畫不成”,一個反駁說,現在不是畫出來了么!其實,二人都是借六朝舊事抒發對晚唐現實的深憂,在藝術上有異曲同工之妙。
12、《裴給事宅白牡丹 裴潾》賞析
裴給事宅白牡丹 裴潾
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街西紫牡丹。別有玉盤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
【作者介紹】裴潾(lín),生年不洋,卒于唐文宗開成三年(838年),河東聞喜(今山西聞喜縣)人,以門蔭入仕,一生歷唐憲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史稱“以道義自處,事上盡心,尤嫉朋黨,故不為權幸所知。”
唐憲宗元和年間,裴潾任左補闕。在討伐淮西藩鎮吳元濟的戰爭時期,朝廷任用了一批宦官到沿線驛站做館驛使。這批宦官到任之后,卻依仗皇帝威勢橫行不法,時常刁難欺凌四方使者,于戰爭形勢極為不利。為此,裴潾向唐憲宗上疏諫止。裴潾的奏疏,完全不顧忌當時宦官跋扈的氣焰,毫無一般朝臣邀時取媚的心理,從國家根本利益出發,錚錚直言。唐憲宗雖然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卻也心有所動,認為他忠心可嘉,于是超遷他為起居舍人。
唐憲宗晚年,癡心于長生不老,對方士、丹劑十分迷信。宰相皇甫镈和金吾將軍李道古等人逢迎獻媚,積極推薦方士柳泌、僧人大通等為唐憲宗煉制金丹。消息傳到外廷,裴潾立即挺身反對。他向唐憲宗痛陳利害,無奈唐憲宗這時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不同意見,裴潾的“事上盡心”非但沒有受到獎賞,反而招至“上怒”。不久,就被貶出朝廷,到偏遠的湖北去做江陵令了。第二年春,唐憲宗終于“以藥誤不壽”,時人皆“以磷為知言”。一時的變故,反使裴潾“以道義自處”的品德為世人敬重。
【賞析】在唐代,觀賞牡丹成為富貴人家的一種習俗。據李肇《唐國史補》記載:“京城貴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車馬若狂,以不耽玩為恥。”中唐詩人劉禹錫也有詩為證:“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賞牡丹》)。
當時,牡丹價格十分昂貴,竟至“一本有直數萬者”。(亦見《唐國史補》)牡丹中又以大紅大紫為貴,白色牡丹不受重視。裴潾這首詩的前兩句便形象而概括地寫出了唐代的這種風習。
“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街西紫牡丹。”唐代京城長安有一條朱雀門大街橫貫南北,將長安分為東西兩半。街西屬長安縣,那里有許多私人名園。每到牡丹盛開季節,但見車水馬龍,觀者如堵,游人如云。選擇“長安”、“街西”作為描寫牡丹的背景,自然最為典型。作者描寫牡丹花開時的盛景,只用“春殘”二字點出季節,因為牡丹盛開恰在春暮。作者沒有對紫牡丹的形象做任何點染,單從“豪貴”對她的態度著筆。豪貴們耽于逸樂,“無日不看花”,桃杏方盡,牡丹又開,正值暮春三月,為“惜春殘”,更是對牡丹趨之若鶩。以爭賞之眾,襯花開之盛,“惜春殘”一筆確實收到了比描寫繁花似錦更好的藝術效果。
以上使用側面描寫,著意渲染了紫牡丹的名貴。看似與題目無關,實則為后面展開對白牡丹的描寫作了有力的鋪墊。“別有玉盤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一個“別”字,引出了迥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玉盤,冷露,月白,風清,再加上寂靜無人的空園,與上聯描寫的情景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對白牡丹的形象刻劃雖只是略加點染,但顯然傾注了作者滿心的愛悅和同情。“玉盤”,形容盛開的白牡丹,生動貼切。月夜的襯托和冷露的點綴,更增加了白牡丹形象的豐滿。作者正是通過對紫牡丹和白牡丹這一動一靜、一熱一冷的對照描寫,不加一句褒貶,不作任何說明,而寓意自顯。為豪貴所爭賞的紫牡丹盡管名貴卻顯得庸俗,相反,無人看的白牡丹卻超塵脫俗,幽雅高尚,給人以冰清玉潔之感。詩人對白牡丹的贊美和對它處境的同情,寄托了對人生的感慨。末句“無人起就月中看”之“無人”,承上面豪貴而言,豪貴爭賞紫牡丹,而“無人”看裴給事的白牡丹。即言裴給事之高潔,朝中竟無人賞識。詩題中特別點出“裴給事宅”,便是含蓄地點出這層意思。短短的一首七絕可謂含意豐富,旨趣遙深。可以說,在姹紫嫣紅的牡丹詩群里,這首詩本身就是一朵姣美幽雅、盈盈帶露的白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