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傳》教案
罷;孫伏園〔5〕也是一個。他正在晨報館編副刊。不知是誰的主意,忽然要添一欄稱為
“開心話”的了,每周一次。他就來要我寫一點東西。
阿q的影像,在我心目中似乎確已有了好幾年,但我一向毫無寫他出來的意思。經這一
提,忽然想起來了,晚上便寫了一點,就是第一章:序。因為要切“開心話”這題目,就胡
亂加上些不必有的滑稽,其實在全篇里也是不相稱的。署名是“巴人”,取“下里巴人”
〔6〕,并不高雅的意思。誰料這署名又闖了禍了,但我卻一向不知道,今年在《現代評
論》上看見涵廬(即高一涵〔7〕)的《閑話》才知道的。那大略是——“……我記得當《阿q正傳》一段一段陸續發表的時候,有許多人都栗栗危懼,恐怕以后要罵到他的頭上。并且有一位朋友,當我面說,昨日《阿q正傳》上某一段仿佛就是罵他自己。因此便猜疑《阿q正傳》是某人作的,何以呢?因為只有某人知道他這一段私事。……從此疑神疑鬼,凡是《阿q正傳》中所罵的,都以為就是他的陰私;凡是與登載《阿q正傳》的報紙有關系的投稿人,都不免做了他所認為《阿q正傳》的作者的嫌疑犯了!等到他打聽出來《阿q正傳》的作者名姓的時候,他才知道他和作者素不相識,因此,才恍然自悟,又逢人聲明說不是罵他!保ǖ谒木淼诎耸牌冢
我對于這位“某人”先生很抱歉,竟因我而做了許多天嫌疑犯。可惜不知是誰,“巴人”兩字很容易疑心到四川人身上去,或者是四川人罷。直到這一篇收在《吶喊》里,也還有人問我:你實在是在罵誰和誰呢?我只能悲憤,自恨不能使人看得我不至于如此下劣。
第一章登出之后,便“苦”字臨頭了,每七天必須做一篇。我那時雖然并不忙,然而正
在做流民,夜晚睡在做通路的屋子里,這屋子只有一個后窗,連好好的寫字地方也沒有,那
里能夠靜坐一會,想一下。伏園雖然還沒有現在這樣胖,但已經笑嬉嬉,善于催稿了。每星
期來一回,一有機會,就是:“先生《阿q正傳》……。明天要付排了!庇谑侵坏米,心
里想著“俗語說:‘討飯怕狗咬,秀才怕歲考!壹确切悴,又要周考真是為難……!
然而終于又一章。但是,似乎漸漸認真起來了;伏園也覺得不很“開心”,所以從第二章
起,便移在“新文藝”欄里。
這樣地一周一周挨下去,于是乎就不免發生阿q可要做革命黨的問題了。據我的意思,
中國倘不革命,阿q便不做,既然革命,就會做的。我的阿q的運命,也只能如此,人格也
恐怕并不是兩個。民國元年已經過去,無可追蹤了,但此后倘再有改革,我相信還會有阿q
似的革命黨出現。我也很愿意如人們所說,我只寫出了現在以前的或一時期,但我還恐怕我
所看見的并非現代的前身,而是其后,或者竟是二三十年之后。其實這也不算辱沒了革命
黨,阿q究竟已經用竹筷盤上他的辮子了;此后十五年,長虹“走到出版界”〔8〕,不也
就成為一個中國的“綏惠略夫”〔9〕了么?
《阿q正傳》大約做了兩個月,我實在很想收束了,但我已經記不大清楚,似乎伏園不
贊成,或者是我疑心倘一收束,他會來抗議,所以將“大團圓”藏在心里,而阿q卻已經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