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傳》教案
對于他因沉重的壓力而變得麻木不仁的嘴在最后喊出“過了二十年又是一個……”的清醒而富有哲理的話,卻實在也振聾發聵!他,阿q,曾高興地看著革命者被殺,最后卻也成了看客的材料,在別人攝魂般的眼睛里死去,作品要透露出的荒謬感與虛無感就在這里。
再者,阿q被別人“輕松”,尚且可以“動物”般(下文將分析)的活著;而他“人”般的“自我意識” 逐漸復蘇時,“膽子”越來越大,則死期也就漸漸地臨近了。而臨死之前的“救命”的呼叫,顯然已是無濟于事了。作品并把這種意識到的“意識”置于廣大仍未覺醒的那些“眼睛”及一個女人(吳媽)的好奇(出神地看著兵士們背上的洋炮)上,其悲劇的意味就更濃了。
四、阿q形象分析:“精神勝利法”的虛幻存在
“精神勝利法”在阿q身上,一般賦予它以自私、保守、自賤與健忘等含義。在所謂社會學的深層意義上,它又被冠之以“自欺欺人”“卑弱”“奴才”等名稱,甚至也是類似于“豁達”“不在乎”“看淡一切”等說法的反諷。它因此作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一種標志而廣招評論。但林毓生說:“阿q……的精神勝利法,僅只是他的表面特征,而更為基本的特征則是他缺乏內在的自我……如果我們把阿q通過社會所獲得的傳統文化體系的因素,也包括進去作為他的本性的部分,那么,阿q便可以稱為幾乎全靠本能生活和行為的動物了。”(《中國意識的危機——“五四”時期激烈的反傳統主義》<215頁>,貴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1月)的確,魯迅慣于從生物學意義上揭示社會與人的可能演化的情形。如在《狂人日記》里,他從一個生物攝食的行為“吃”,看到中國“吃人”的文化:所謂饑荒時食人,又有割肉療親(包括侍奉君王)與食膽壯膽的食補法,以及家庭內部的“弱肉強食”。又如關于生物獸性的滿足與精神的黯淡,魯迅曾就劉、項見到始皇帝的“闊氣”而發“如此”的議論時說:“何謂‘如此’?說起來話長;簡單地說,便只是純粹獸性方面的欲望的滿足——威福,子女,玉帛——罷了。然而在一切小丈夫,卻要算最高的理想(?)了。我怕現在的人,還被這理想支配著……曙光在頭上,不抬起頭,邊永遠只看見物質的閃光。”(《魯迅全集》第一卷,355/356頁)在作品中,“精神勝利法” 只是一個表征,作者要揭示的是阿q在生物的層面上而又力圖擺脫這生物層面的一種存在狀態。(我這樣說,好像魯迅也是一個存在主義作家!)
“戀愛的悲劇”揭示了“精神勝利法”的虛幻存在。小尼姑“斷子絕孫”的罵聲,使阿q感到摸著小尼姑的臉的指頭“有點古怪”“滑膩”,吳媽向他說起“少奶奶”在娶小老婆的事上鬧氣,“八月里要生孩子”等,使阿q自然想到女人的事。但阿q的“戀愛”,又不完全是一種典型的合乎生物生存與種的延續的反映。而包括他的出逃,甚至“革命”都可作如是觀。雖然這似乎是一種不需要任何原因的解釋,正如他憎恨革命黨人,因為他本能地覺得“革命者便是造反,造反便是與他為難”;而他后來的被殺又不幸地應證了他那本能的感覺。但是,作品從第四章開始雖然也涉及所謂的“精神勝利法”,卻重在以此暗示人物“不人”的苦痛,用筆有一個從油滑、影射到嚴肅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