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春•長沙
第三段是全文的題旨所在,作者由感慨自然而嘆人生,百感交集,黯然神傷。這一段,作者在極力渲染秋氣對自然界植物摧殘的基礎(chǔ)上,著力指出,對于人來說,人事憂勞的傷害,比秋氣對植物的摧殘更為嚴(yán)重。
第四段是全篇的結(jié)束,作者從這些沉思冥想中清醒過來,重新面對靜夜,只有秋蟲和嗚,襯托著作者悲涼的心境。結(jié)尾處秋蟲的和鳴,更襯出作者的感慨與孤獨。戛然而止的結(jié)尾,給文章增添了不少的感染力,在秋蟲唧唧中,讀者似乎也要同聲一嘆j,。
歐陽修在宋仁宗嘉佑占四年(1059)春天辭去開封府尹的職務(wù),專心著述。這時的歐陽修,在政治上早已經(jīng)歷了多次貶官,對政治和社會時局心情郁結(jié),對人生短暫、大化無情感傷于懷,正處于不知如何作為的苦悶時期。在《秋聲賦》中,作者以“無形”的秋聲作為描寫和議論的對象,采用賦的形式抒寫秋感,極盡渲染鋪陳之能事,實際上融人了作者對宦海沉浮、人生苦短深沉的感慨。
《秋聲賦》寫秋以立意新穎著稱,從題材上講,悲秋是中國古典文學(xué)的永恒題材,但歐陽修選擇了新的角度人手,雖然承襲了寫秋天肅殺蕭條的傳統(tǒng),但卻烘托出人事憂勞更甚于秋的肅殺這一主題,這就使文章在立意上有所創(chuàng)新。
更應(yīng)該提到的,應(yīng)是《秋聲賦》在文體上的貢獻。注重駢偶鋪排以及聲律的賦到了宋代以后,由于內(nèi)容的空乏和形式上的矯揉造作,已經(jīng)走向沒落。歐陽修深明其中之弊,當(dāng)他的散文革新取得了成功之后,回過頭來又為“賦’’體打開了一條新的出路,即賦的散文化,使賦的形式活潑起來,既部分保留了駢賦、律賦的鋪陳排比、駢詞儷句及設(shè)為問答的形式特征,又呈現(xiàn)出活潑流動的散體傾向,且增加了賦體的抒情意味。這些特點也使《秋聲賦》在散文發(fā)展史上占有了一席很重要的地位。
【譯文】歐陽先生我夜里正在讀書,(忽然)聽到有聲音從西南方向傳來,心里不禁悚然一聽,驚道:“奇怪啊!”這聲音初聽時像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著蕭蕭颯颯的風(fēng)聲,忽然變得洶涌澎湃,像是江河夜間波濤突起,風(fēng)雨驟然而至,碰到物體上發(fā)出鏗鏘之聲,好像金屬相互撞擊。再(仔細)聽,又像奔赴戰(zhàn)場的軍隊正銜枚疾進,聽不到到任何號令聲,只有人馬行進的聲音。于是對童子說:“這是什么聲音?你出去看看。”童子回答說:“月色皎皎,星光燦爛,浩瀚銀河,高懸中天。四下里沒有人聲,那聲音是從樹林間傳來的。”
我恍然大悟,嘆道:“唉,可悲啊!這就是秋聲呀,它為什么而來呢(它怎么突然就來了呢)?秋天的情景是:它的色調(diào)凄凄慘淡,煙靄飄散,云氣密集;它的形貌爽朗清新,天空高遠,日色晶明;它的氣候清冷蕭瑟,悲風(fēng)凜冽,刺人肌骨;它的意境冷落蒼涼,川流寂靜,山林空曠。所以它發(fā)出的聲音時而凄凄切切,時而呼嘯激昂。秋風(fēng)未起時,綠草彼此爭盛,豐美繁茂;樹木蔥蘢青翠,令人心曠神怡。然而一旦秋風(fēng)吹過,拂過草地,草就要變色,掠過森林,樹就要落葉。它用來摧敗花草使樹木凋零的,便是一種肅殺之氣的余烈。秋天是刑官執(zhí)法的季節(jié),它在時令上屬陰;秋天又象征著用兵,它在五行中屬金。這就是常說的天地之義氣,它常常以肅殺為意志。自然對于萬物,是要它們在春天生長,在秋天結(jié)實。所以秋天在音樂的五聲中又屬商聲,商聲是西方之聲,夷則是七月的曲律之名。商,也就是‘傷’的意思,萬物衰老了,都會悲傷。夷,是殺戮的意思,凡萬物過了繁盛期,都會走向衰敗。